让二公难忘的兵工厂

图为新罗区江山镇山塘兵工厂大门。      宋客摄

■ 巫庆明

山塘兵工厂旧址，原是福建省龙岩市新罗区江山镇山塘村廖氏第四代祠堂，与古田会址廖氏宗祠一脉同源。建于清嘉庆十六年(1811)，占地330平方米，为单厅两边房带两护厝平房建筑，是客家文化与闽南文化融合的产物。

1927年9月初，郭滴人派廖秀考通过上杭蛟洋傅柏翠的介绍，在廖氏宗祠“务本堂”建立了山塘兵工厂。从广东请来五位制枪师傅，生产、修理各种武器，并发动全乡群众献铁、献木炭。师傅工人共同努力，全乡群众大力支持，很快兵工厂投入生产。不久，兵工厂造出了17支“漏底枪”和一些子弹、手榴弹、土炮等。

这个兵工厂，二公与它结下了不解之缘。

二公，名巫鸿林。私塾就读三年，生性聪明，一问就懂，一学就会。好的东西都学会，不好的也照收。吸大烟，为筹烟款，卖房卖地，把他祖父气个半死！

那次，村里一大水牛不见，疑是二公所为，遂报官，乡公所派兵丁，把他五花大绑至乡里。未曾做贼，怎么招供？冷水浸鞭子抽，还不承认，那就在大树上吊他一小时。解下绳索，二公全身发黑，去掉半条命。几天后，此贼现场抓获，并供出偷牛等事，真相大白。

后来，二公收拾行李，跟着游门作铁的三弟鸿猷，学徒帮手。这里打上几个月，那边待上大半年。那天路过龙岩江山，正好逢兵工厂招工，本来就会做铳修铳，便进了厂，轻车熟路，那“漏底枪”、“新钟”单响，还有短枪等一一修好……

1929年5月，毛泽东、朱德率红四军再次入闽。部队经过山塘村时，朱德视察兵工厂，听说还表扬师傅和二公等枪制得好、修得好，鼓励二公为革命多作贡献。随后，红四军三打老一城，山塘兵工厂为农民武装暴动、红军攻打龙岩城，提供了枪支弹药支持。

1930年8月，闽西特委在龙岩湖洋建立闽西红军兵工厂，将山塘兵工厂人员、设备迁入。祖父几番催促二公回家成亲，传承香火。厂长不忍他离去，挽留，未果，送他几小件糊口工具留念，嘱咐他保守秘密。二公依依不舍离开待了一年的兵工厂，徒步回乡。人走心连，数年后，回到旧地，人走屋空，兵工厂迁往他处。

一次，乡公所枪支坏掉，须送县城修理，跋山涉水百余里，且路上不安全，民团团长听说二公会修枪，半信半疑召他前去。一看到他们这些鼠辈兽类，二公恨得咬牙切齿，欲报挨打被吊之仇，凭练就枪法，逐个点名，不难送他们归西。然，无子弹也。慢慢摆弄，拖它三五天，暗中戏弄他们。盖因修枪技术高超，名声传遍乡间，邻县官员得知，抬轿请他修枪，说高价格，赚得银子。世人不解，他何时有此等技术？在那动乱年代，二公对兵工厂一事，只字不提。只是二公去世前几年，才道出真情。

那天凌晨，二婆匆匆上来告诉我的父亲：桂声，你二叔快不行了！“昨晚还陪他到半夜，怎么这样快？他才37岁呢！”父亲说。赶到床前，只见二公，嘴里念叨“兵工……兵……工……”，祖父恍然大悟，搬出修枪工具，让他触摸，脚不停抖动，是冤恨未雪，抑或魂走兵工厂一趟？眼晴好久才闭。

山风轻拂，松涛阵阵。江山“睡美人”景下，玫瑰盛开。望着那修葺一新的山塘兵工厂旧址，想起二公与兵工厂鲜为人知的故事，寻觅他当年留下的足迹，心潮起伏，久难平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