闽粤边界的“红色据点” ——寻访永定区峰市镇新坑村的红色印迹

时间:2023-12-23 来源:龙岩电视台

地下接头户李捷传老宅。

饶化龙烈士的侄儿饶振祥向笔者回忆饶化龙相关情况。

王坚 文/图

奔腾的汀江河浩荡南流,途经闽粤交界的永定棉花滩时,河段骤狭,暗礁密布。过去,途经棉花滩航运的货物需要靠人工挑运到就近的永定峰市镇。因此,峰市古来就是一个货物集散大码头,享有“小香港”的美称。距离峰市5公里的新坑村,原是峰市的一个高山村落,特殊的历史机遇,让新坑成为闽粤边界的一个红色革命据点。日前,笔者来到永定区峰市镇新坑村寻访红色印迹。

鲜为人知的红军团长饶化龙

86岁的新坑村村民饶振祥,是老接头户饶松香的儿子,饶松香与本村饶化龙烈士是堂兄弟,饶振祥向笔者回忆有关饶化龙的情况:“饶化龙原名饶品香,没有其他兄弟姐妹。化龙自幼熟读诗书,高中毕业后在下坑的国小教过书,是远近闻名的高级知识分子。附近的村里人,都习惯称他为‘化龙牯’。1926年间,他和下坑的归侨许益辉来往密切,两人暗中发动群众组织农民协会。1927年秋天,周恩来、朱德率领南昌起义部队路经永定峰市,化龙牯等组织群众书写标语欢迎起义军,同时为部队筹集物资,配合起义军开展革命宣传。起义军离开时,化龙牯随军前往,参加了三河坝战斗。由于起义军受到重大损失,部队被打散。化龙牯原路潜回,路上听到消息,峰市反动头子陈荣光的武装要抓捕他们。化龙牯无奈,只能和饶锦香等人改道前往武平县境内,在武平同姓宗亲的保护下,继续从事革命工作。”

“我父亲称化龙为‘阿哥’,他说化龙中等身材,面目俊秀,书香气很浓。化龙牯在家时有娶亲,但没有生育儿女。他从1927年离开家后,就再也没有回来。听说化龙牯后来参加了红军,但以后的情况家中都不清楚。”古稀之年的村民饶旦兴、饶腾兴兄弟介绍:“我们的父亲饶洪昌,按客家习俗过继给饶化龙为子延续香火。饶化龙故居原在黄泥塘自然村,距广东松口15公里,距峰市街10公里。如今,饶化龙故居已经倒塌。我们只保存了有饶化龙的父亲饶汉成署名的一张八仙桌和一个谷仓。”

据《红一方面军人物志》记载:“饶化龙烈士生于1902年,福建省永定县人。北伐战争时期加入中国共产党,1929年参加红军。1931年6月任新12军第2团(一说第5团)团长。同年牺牲。”现场采访的素材有限,但无论如何,饶化龙作为一个地方农民运动领袖和红军团长的身份是明确的。这个从新坑村走出来的红军团长,壮志未酬身先死,令人叹惜。

到处都是游击队的宿营地

新坑村位于汀江西岸,喇叭形的村口朝向峰市码头。从村口往村内坡度逐渐增高,山坑狭长,两边都是陡峭的山头,高山密林,易守难攻。因与广东接壤,这里是绝佳的驻扎腾挪之地。

饶振祥说:“我家原来住在山上的黄泥潭,因为我父亲是饶化龙的堂弟,也担任了地下接头户。1948年前后,父亲和闽粤边红军游击队负责人刘永辉单线联系,刘永辉是刘永生将军的弟弟,外号‘五头仔’。我那时虽然年小,经常在半夜三更睡意朦胧时,听到家里有人来往走动,我就知道有‘带枪亲戚’来了。红军游击队来人,通常是在斗争形势不紧张的时候。有时‘亲戚’来了,父母亲就给他们煮点心,就像招待家人一样。形势恶劣的时候,村里每户都遭罪,财物被反动民团抢光了。我们家房子也被民团烧了。”

“游击队在附近的山场上,搭建了竹寮木棚。他们平时开展学习和训练,有任务时出去打仗。游击队同志都很灵活,善于使用战术,比如广东方向的敌人来了,游击队就转移到福建境内;福建方向的敌人来,他们就转移到广东。有一次,游击队在冷水坑搭了寮子,我就和同伴饶振丰、陈凤文一起爬到冷水坑。饶振丰比我大几岁,路上他说如果当兵了,他要用驳壳枪。我傻傻地说要扛枪就扛长枪。可是游击队的同志嫌弃我人小、个子矮,开玩笑说你还在吃奶,就别想当红军啦。”

“刘永生带领的游击队神出鬼没,地理位置便利的群众住屋也是他们的临时宿营地。有一次,游击队在直窝哩搭寮驻扎。山上条件艰苦,特别是在天寒地冻的冬季。为了改善生活,刘永生有时带部队住进饶振梅的住家承裕土楼。承裕楼屋后就是通往广东大埔的石阶古道,游击队和饶振梅约好暗号,夜里从楼上的特殊通道进入土楼,睡在二楼的房间。为了方便游击队,饶振梅还担任了新坑一带的甲长,‘白皮红心’,暗中探听敌情,及时把情报送给游击队。新坑的群众基础好,所以村里人家、村外山坪,都是游击队安全的宿营地。”

出生入死的地下接头户

86岁高龄的新坑村村民葛才英是新坑村地下接头户李捷传的养女,她回忆道:“阿爸1916年出生,有四个兄弟。三叔李占传、四叔李发传都是抗战牺牲的国军烈士。阿爸一辈子烧炭卖,我从小跟着他山上到处跑。阿爸走山烧炭,为红军游击队送米、送菜,大概持续了两年多。他不但要秘密保障游击队员的生活,还要应付各种突发事件。1948年国民党胡琏兵团溃退,在新坑抓走了一些壮丁。其中李煌元、陈培文等人趁国民党兵在群众家里抢饭吃,逃了出来。但李立传被白军打断腿,关起来了。阿爸单身入狼窝,出面去赎人。白军要求我阿爸五天之内,把50双布草鞋送到畲哩,否则李立传就没救了。阿爸动员左邻右舍把烂衫破被单集中起来,拿到峰市街用松香煮了更结实,打草鞋更耐用。为了救人,不到5天大家就把草鞋做好了,阿爸还带了一双回来给我。”

据葛才英介绍,新坑村解放前不到20户人家,近百口人,多以种田、烧炭、锯木板等为业。地下接头户必须挑选政治可靠的革命群众,村里的陈培文、李坤元、饶桂香、饶松香、巫才娣、饶洪源、饶振梅等人,都是民政部门登记在册的地下接头户。“接头户的任务主要是帮红军游击队购买米、菜、盐巴,还有纸烟、火柴等物资。每次不能买多,怕引起反动分子的注意。有时游击队需要的物资量大,须分配多人去购买。买到后,各自利用下地种田、上山砍柴的时机,偷偷放在事先商量好的地方,由游击队派人去取。陈先传开了一个小店,白天摆摊卖货,有时挑着货郎担子四处走,实则为了传递情报信息。那个年代,新坑哩的群众都把红军游击队当成家人,拼尽全力支持和保护亲人。”

站在新坑村的高岗上远眺,莽莽苍苍的大山无尽伸延,仿佛在诉说着曾经发生在这里的烽火岁月。战争年代的红白斗争极其残酷,但小小的新坑村,有这么多不怕死、不怕抓,为了红军游击队甘愿舍生取义的地下接头户(或地下交通员),而且长达20余年红旗不倒,没有出现叛徒、泄密现象,令人刮目相看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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